□ 任文
忽而三九天，卻不見雪花飛舞的景象。早晚寒冷，午后艷陽，暖如春三月。不知怎么？讓我想念那個有雪有詩的年代。“北風那個吹，雪花那個飄”的歌聲似乎又在耳旁響起。
那是十多年前隆冬的雪，三天兩頭就是一場大雪，好像趕趟兒似的，悄無聲息地覆蓋了大地。漫天的雪花，紛紛飄落而下。猶記早起踏雪上學，雪光刺眼，寒氣逼人，依然提著火爐踩著雪，三五成群結伴而行，快樂愜意。雪滿原野，農舍的院墻頭，雞棚上，鄉場的草垛，田野的麥田，道路旁的樹木，門前的山坡上，就連小院旁桐樹上的喜鵲窩，像個毛茸茸的雪球掛在樹杈上。
今年的冬月，雖說天氣變得越來越冷，氣溫從大雪節氣過后卻一直在零下四五度左右徘徊。地上的落葉積得厚厚的，底層的落葉已腐爛，開始沉入泥土。田野菜地里散落的菜葉已經發黃，地埝上零星的柿樹很是招人眼饞，紅紅的柿子掛滿枝頭，好似年節里城市街道旁柳樹上裝扮的一串串紅燈籠，不過，這是山野的天然舞臺，無法與城市著意裝扮的盛景相比。它的美，美在自然。原野上那一樹樹柿子，像一串串紅燈籠，一片通紅的景象。山洼，村道，院落，但凡看到的風景，便是一樹樹的紅柿子，似乎在對你微笑。
數九的日子到了，我回到了北山老家。雖說北山老家氣溫比城里低得多，但看到一樹樹枝頭搖曳的紅柿子，我的心情好舒暢，精神為之而振作。按照鄉俗，母親去世的五七祭日，我們兄妹都回到了北山老家， 緬懷母親。時光匆匆，這五七的日子，就像一道坎兒橫在我的心里。每過一天，思念都在加深。想念母親去世前的十多天，我還在北山老家修繕老屋，天天與母親說會兒話再干活。母親多次給我送她親自做的飯，那是我最愛吃的鐵鍋蒸面。那幾天，母親常早起，從二弟房子起來上一道坡到我的院子，喊我起來干活，那一刻我深感幸福！有母親的日子，心里暖暖的。母親不在了，讓我好傷悲。屋后那紅紅的柿子樹，是父親嫁接的，是母親澆灌養護的。如今，地頭埝上一棵棵柿樹，已長成枝葉繁茂的大樹，年年柿子掛滿枝頭。這多年來，家鄉人很少摘柿子了。數九寒天，樹上那閃爍鮮艷光澤的柿子，經寒霜打過，落上細雪，則“紅裝素裹”。寒冬的夜晚，紅彤彤的柿子像一盞盞點亮的燈籠，為母親照亮天堂之路。
冬至日的清晨，我六點多起床。收拾好床鋪，坐上七點返回城里的班車。來到等車的橋頭，就想起了母親。我與她最后一次見面就在這個橋頭，那天早上母親送我回城里，母親拄著木棍站在那里目送車走得很遠，望著車窗外的母親我好激動也好心酸。
畢竟是冬至日，天氣很冷。坐車的人陸續上車，車門打開的那一刻，冷風吹進車內，讓人感覺到寒氣。一路上，開車司機不時叮囑每位顧客，插好安全帶。車行車停，上車下車的鄉下人，一個個客客氣氣，笑容可掬，好像春天里溫暖的陽光。
洛南秦唐街公園，人來人往，說說笑笑，臉上洋溢著陽光般的笑容。一大早，穿著鮮艷服飾的婦女開始每日的舞蹈課，音樂響起來，舞步動起來，舞蹈《我們的生活充滿著陽光》，這是縣老體協組織百人跳舞迎元旦的節目之一，她們正在加緊排練，精心打磨，活力飛揚。公園綠地那邊是山城市民生活的“后花園”。青草，花木，形態各異的景觀造型，將自然景觀與人文元素巧妙融合，休閑設施，健步綠道，讓人親近自然，駐足流連，放飛夢想。
每天早起，送孫女上幼兒園經過這里看風景。河道里結了一層薄薄的冰，孫女興奮地說：“爺爺，帶我下去滑冰。”看她那種期待的眼神，我只好給孫女說，雪下了，河里的冰厚了就可以滑冰了。于是，每日晨起上學，孫女出門的第一句話，“爺爺，下雪了嗎？”看到天空沒有雪花，我便讓孫女再等等，雪花會飄來的。
元旦到了，天氣晴朗。我和妻子帶孫女到洛南音樂小鎮“秋沙鴨雪世界”去玩。孫女一路高興地唱歌。這是人工降雪形成的一個巨大的雪場。逢元旦，眾多的大朋友小朋友歡樂在秋沙鴨雪世界，一個個孩子身坐滑雪輪胎，笑聲在耳邊環繞，風在耳邊呼嘯，雪在腳下翻涌，潔白的天地間，任由飛馳奔跑，暢享滑雪之樂。
孫女看到這歡樂的場景，不由對我說：“好大的雪，好開心喲！”孫女總是看到所見，能用完整的語言表達所想。我租了一個彩虹的滑雪輪胎，從滑雪場地帶孫女爬山，在高高的小山頂平臺上順次序進入滑雪道。這是孫女第一次在幾十米高的滑雪場玩，我讓她坐上輪胎，雙手抓住繩索，一邊給孩子鼓勵，一邊輕輕放開輪胎下滑。輪胎順滑道飛奔而下，一眨眼就到了下面的雪場地，妻子在下面場地接住孩子。孫女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所震懾，不敢一個人獨自玩高地滑雪，“奶奶，咱倆一同玩。”孫女拉著奶奶的手一同爬山，上小山頂同坐一個輪胎進入滑道，歡笑著飛馳在雪的世界。如此，爬坡，滑雪，樂此不疲。玩了幾個小時，還不肯離開。
看到孫女玩得如此開心，讓我想起幾十年前在鄉下學校教書的日子。那時，冬天的雪下得很猛，積雪很厚，封鎖了道路。每日早起，清理學校門前的雪已成常態。上學的孩子們，放下手中的火爐，一齊清掃學校操場上的積雪，堆雪人，給雪人涂色化妝；打雪仗，幾十名學生活躍在雪場上。操場上，堆積成山的雪堆，成了一群孩子課余的玩樂場。那場景似乎就在眼前……
此時，站在冬日的原野上，期待雪花飄飄的到來，真想呼喚一聲：“來一場，好大的雪啊！”雪潤大地，萬物更新；草木蔓發，春山可望。
